第65章 走吧_双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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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走吧

  向尚跟着宁希一直沿着河道上游走。

  一路向尚没问问题宁希也没先开口说话,两人沉默着晃悠在河边。

  向尚刚刚才吃了一大碗面,也因为走这几步路而尽数消化。

  两人沿着河道越走越偏,从刚开始的灯火通明到只有几站微弱的路灯,最后为他们照明的只剩下天上那弯明月。

  “你怎么找到这么偏的地方?”向尚走不动了,停住脚步喊住他。

  宁希转头冲他笑了笑:“忘了,以前心情不好就爱沿着河走。”

  “你现在心情不好吗?”向尚问。

  “你走累了吗?”宁希没回答他的问题。

  “嗯,”向尚低头脚尖勾着地上的小石子。

  “要休息会吗?”宁希问他。

  向尚报复性的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自己找了块草多的地方坐下。

  宁希见了笑了一下,跟着坐在他旁边。

  河边的风有点大,吹在身上还带着一股冰冷的刺痛感,宁希从包里拿出件外套递给他。

  向尚看着外套问:“你不冷?”

  “我还行,”宁希把衣服搭在他汗毛竖起的胳膊上。

  向尚顺势把衣服往上提了提,正当他想着要怎么开口问刚刚饭桌上没说完的话题,刚张嘴,宁希突然把胳膊抬了起来。

  “其实我妈的老家离这儿还停近的,”他手指着一个方向:“从这坐车差不多三个多小时。”

  向尚看着他指的方向:“比童家镇远点。”

  “嗯”,宁希放下举起的手:“还比那儿偏。”

  宁希说完这话就安静了下来,注视着前方河道中的点点月光发呆。

  一向心急的向尚这次的耐心出奇的多了起来,他就这么看着宁希。

  突然宁希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我突然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烦。”

  向尚:“我不会。”

  宁希深吸一口气说:“我妈十几岁的时候他爸爸,就是我外公就想让她嫁人给我舅舅换点彩礼钱,我妈不想,在媒人来提亲的当晚就跑了。”

  “一个人跑到了c市,你知道那吧,”宁希看着他:“总听陈纪年提起翼哥在那儿。”

  向尚点头:“我知道。”

  想起初见宁希妈妈的场面,他有些意外一个说话都不敢说多大声的人居然敢孤身一人离家去往陌生的城市。

  “你妈妈为什么会去c市,是有认识的人吗?”向尚问。

  “嗯,是我妈的发小,”宁希说:“但她只知道人在c市不知道具体位置,加上那时候又没手机,也没钱,她一到c市就跟家里失了联系。”

  “然后就随便找了个厂上班,一干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即使她买了手机,有了买票回家的钱,但她依然不敢跟家里联系,她怕她一回去我外公又逼着她嫁人。”

  “她胆子一直小,也不怎么爱说话,三年没交到个什么朋友后来她就遇到了…………我爸爸?”

  宁希说到“爸爸”这两个字时眉头瞬间紧凑起来。

  “我应该见过,”向尚:“我让你帮忙选礼物那次,你们在路上起了争执。”

  宁希笑笑:“我记得当时你离我挺远的。”所以是怎么知道的?

  向尚:“我在小区里见过你爸,虽然你五官上没一处像你爸,但总体看上去还是能从眉宇间看出有点像。”

  “是吗,”宁希听完嘴角扯了一下:“他年轻的时候其实长得不错,加上又是厂里的组长,手上有点权利,所以追起我妈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向尚回想起上次在楼道里遇见宁希爸爸的场景,他那骨瘦如柴,走一步咳两声的萎靡模样,向尚实在是想象不出他年轻时会是什么样子。

  “我妈那时候年纪不大,又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年,因为是女孩子一直没被家里人重视过,我爸比她大个十几岁当然能看出她最缺什么,每天给我妈煲汤,送她回宿舍,给她买早饭。”

  “说起来他好像也没为我妈做个什么,但就是把我妈打动了,甚至起了结婚的心思,但她一直不敢提,直到发现怀了我。”

  向尚觉得奇怪:“你妈当时为什么不敢提结婚的事?”

  “怕我爸觉得麻烦跑了呗,”宁希捡起石头往河中用力一扔,石子掉入水中激起一阵涟漪:“事实上他知道我妈怀孕后真的跑了。”

  “跑了?”向尚听着这话心头一震:“这么说你妈妈一直是一个人带着你的?”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带我带到了八岁。”

  宁希接着说:“我爸走后我妈不相信他会抛弃自己,一直坚信着他会回来,等生下我还没见到我爸的身影时她才认了命。”

  “我妈带着一个小孩,员工宿舍是住不下去了,她就带着我搬进了筒子楼里,”宁希看着他问:“你知道以前那种筒子搂吗?”

  向尚摇头,说实话他听都没听过。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人在一栋楼里住着,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我在那里住了八年吧,”宁希停顿片刻又说:“王一杰就是我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我们年级相仿所以当时还玩得挺好的。”

  向尚:“玩儿得挺好?”

  可刚刚两人的反应可不是玩得挺好的样子。

  “嗯,”宁希点头:“他妈妈人也挺好的,其实筒子楼里的人都不错,可能看我妈一个人带我不容易,我们家里出点事儿,他们也经常来帮忙。”

  宁希笑了声:“他们总说我跟我妈可怜。”

  向尚看着他这牵强的笑容,心里刀扎一般疼,一时间他都想不出安慰的话,他就只有沉默着在一旁听着。

  宁希望着天,似乎在回忆着过往:“我跟王一杰第一次闹矛盾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没爸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还没出息地被他气哭了,回去就找我妈闹,质问她为什么我没爸爸。”

  “我妈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只有抱着我不停说对不起。”

  “我哪会听她说的那些话,只是自己在那边喊:“我要爸爸。”

  “最后你猜怎么着?”宁希看着向尚问。

  向尚心头一跳,用不确定地语气回答:“你妈找到你爸了?”

  “答对了,”宁希笑了笑:“不仅找到了,还带回了楼里,那时候只顾着高兴的我肯定想不到这才是恶梦的开始。”

  “他第一次打我妈是在喝醉的时候,我上去拦,他就连我一起打,时间久了被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后来不止喝醉了打,不高兴的时候也打,我跟我妈在家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那肯定又会迎来一顿毒打。”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单纯地在讲一个故事。

  他每说一个字向尚的心就往下沉一度,直到跌到了谷底:“就没想过离开吗?”

  宁希摇头:“其实也没跟他生活太久,就一年吧,有一天一个女人带着一群人闯进我家,二话不说,抓住我妈的头发,扒她的衣服想把她拖出去游街。”

  “那是我一次听到“小三”这个词,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爸在认识我妈之前早就结婚了,我妈也不是他在外面唯一的人,但就我妈被抓到了,所以那个人把气全上撒到了我妈头上。闹了很久,是邻居报警叫来了警察我妈才得救的。”

  “你不知道,我妈在被打的时候还不忘护着我,把我往卧室推,然后自己把门死死抵住,不留一点缝隙”。

  宁希说着头低了下去,他叹了口气:“那事儿闹得挺大的,周围邻居都知道了,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样,我爸也听到风声走了,留下我妈一个人承受着流言蜚语,那段日子我跟我妈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但还是逃不过邻居的白眼以及辱骂。”

  “我就只有在学校呆着的时候才没有这种鄙夷的眼光,所以我总爱呆在学校里。”

  “尽管只有那一方小天地我也很知足,”宁希眼睛垂了下去:“直到有一天早上我踏入班级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我,我太清楚那种眼神了,那是我每天都会看见的眼神,是嫌弃,是恶心,是看全世界最脏东西的眼神,那一瞬间我就明白学校这片小天地我也呆不下去了。”

  向尚听着皱起眉头:“是王一杰说的?”

  “他当时拿这些事当笑话讲,见人就讲,本班的,本校的,亲戚朋友,只要一闲下来就说,”宁希摸了摸被冻红的耳朵:“当天晚上我就回去把气全撒到了我妈头上,我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好像就学着外面那些人,他们说了什么我就重复着。”

  “我妈当时什么话都没说,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卧室,很久都没发出动静,等我冷静下来想跟她道歉。推开门发现她躺在了地上,周围全是她的呕吐物,以及只剩下一个空瓶的农药瓶。”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农药,我们家以前没有这个东西,可能很早就有,只不过她藏起来了,而我那天晚上说的话只能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宁希说着手不消停起来,放在身侧不停摩擦着,向尚见了伸手握住他:“宁希。”

  “嗯,”宁希应了声,冲他微微一笑:“没事,送医及时我妈抢救过来了,就是自那以后她不管说话还是做事儿都开始小心翼翼了,我只要表情一不对,声音音量提高一点儿她就发抖,就不停道歉,不管是不是她的错。”

  他这么说让向尚想起了上次去宁希家时他妈妈的反常行为,他一直以为是她不喜欢自己。

  宁希被握住的手指动了动:“可能是我妈觉得对不起我,她开始拼命赚钱,一天打两份工,但因为太迫切了所以经常被别人骗。”

  “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她喜欢这个希字,这是希望的希,她说我就是她的希望。”

  宁希终于绷不住了,声音逐渐有些哽咽:“事实上我才是拖她后腿那一个,她明明可以像逃出家一样在知道我爸有家庭那一刻就逃,但因为有了我她没有。

  在我爸对她棍棒相加的时候,她可以远离他的,可就是因为我说的那句:“我要爸爸。”她没有走,她能接受所有人对她的辱骂,但她接受不了我的,她受不了,明明都是因为我,我居然还说出跟那些人一样的话,我这样的算个屁的希望。”

  向尚心脏随着他沙哑的声音疼了起来,他没敢开口打断他。

  宁希转身,低头将额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头低的太厉害,以至于向尚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尚,你千万别觉得我可怜,更别讨厌我。”

  向尚张开手臂将他抱入怀中,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宁希头埋进他的胸口,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带着安慰小孩的动作他对宁凤做过无数回,但第一次,自己成为了被安慰的一方。

  向尚这轻轻拍打背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拍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身体也紧接着软了下去。

  向尚放低声音说:“不会。”

  不会可怜你,更不会讨厌你。

  是心疼,他有猜过宁希以前的生活或许不是很好,但没想过,应该是没想到他会经历这些。

  最气的是,此时此刻他竟想不出一丝安慰他的话语,他开始羡慕陈纪年的能言善辩,他要有这种能力,说不定能说个什么让宁希心里好受一些。

  但他只有一下又一下地轻拍他的背,不停重复:“不会,不会。”

  被改变的不止是宁希的妈妈,宁希也一样。

  一手的好厨艺,一身齐全的技能,对所有人的笑脸相迎,体贴入微,又何尝不是在这种环境下被活活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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